2008年5月11日 星期日
迷失中環之2017
「序言二‧天馬艦外望之2017」
另外一位孔少林
「卓!」雲妮輕輕的喝了我一聲,「書本不是放這裏。」「 啊!」我如夢初醒地把放錯的行李,放入另一紙箱。十年前我看著雲妮執拾行李去美國,十年後,故事又再重現。
「卓,你過來。」雲妮拉著我的手,走到窗前。「你看……」從雲妮的辦公室望出去,看到會展向中環方向那面的海旁。以前我跟雲妮晚上趕工之後,常常駕車往那裏,吸一吸新鮮空氣,看一看夜景,看一看國金。「卓,如果要我選一個地方代表香港,就是那小小的一片角落。你看,燈光多燦爛!」雲妮已經不是第一次跟我這樣說。現在政府加建了上蓋,鋪了木造的長廊.看夜景的人多了。
雲妮輕輕的倚在我身上,我雙手從後圈著她的腰,一面嗅著熟識的體香,一面從她敞開的衣領內,細意地欣賞著她白光滑的後頸。這幾年雲妮只見愈發成熟優雅,除比之外,歲月並沒有在她身上留下其他痕跡。
「 捨不得就留下來吧。」我忍不住說。雲妮抬起頭,笑盈盈的看著我,半開玩笑道:「我還以為你永遠不會開口把我留下呢!真對不起,我跟美蓮商量過,我們再不會讓你有機會左擁右抱。」「好呀,那麼我半年在香港,半年飛美國,那麼不算左擁右抱了?」我一面認真的說。
十年前那次我把雲妮追回來之後,心裏卻又時常記掛著美蓮。我們三個人的關係, 依然糾纏不清。美蓮是直性子,那一天她當著雲妮面,對我說:「方卓如,我問你一句,雲妮抑或我?」我沒有回答,空氣突然間凝結起來,跟著我彷彿看到她倆的心向下沉。之後幾年,雲妮繼續她的單身生活,而我跟美蓮各自結婚,又各自離婚。從去年開始,我們三個還原基本步,重返起點。雲妮本來已經有計劃移居美國,如今見三人行始終別扭,於是定提前起行。
「卓,現在你是財經事務局局長了,不要再這樣吊兒郎當,行不行?」雲妮溜開去,沒好氣的說。做局長又怎樣?局長就不能依依不捨?就一定要循規蹈矩?雲妮離開在即,我亦無謂再作爭辯。我不置可否地笑了一笑。雲妮知道勸也是白勸,輕輕的嘆了一口氣,轉過身,繼續整理書架上的書。
「這些是你這幾年出版的書,我已經收集齊全。假使以後有人從你以前寫過的文章內找碴子,你至少有個底。」雲妮始終放心不下。這也難怪,近幾年被傳媒咬傷咬死的高官屈指難數。作為結過婚的單身局長,我非常高危。下星期各局長循例逐一跟傳媒做「自我引爆」大會,我覺得非常荒謬。難道我要跟傳媒交代美蓮跟我與雲妮的關係不成?我已經決定不發一言,保持緘默。
我寫了專欄多年,有個習慣,就是從不存底。今天是這十年來,第一次翻看「國金外望」的文章。我相信「工頭 」蔡東豪料不到當年的一句說話,開展了我今天做第一屆普選政府的局長之路。
應該是2006年的夏天吧,「工頭 」約我在馬達餐廳見面(之後我發現「工頭 」是茶餐廳迷)。他說 :「一星期五天,每天一千字,財經金融,要有料到,《信報》,寫是不寫?」(之後我又發覺,「工頭」說話永遠是這個樣子,無前言,無後語,一句到尾。),我?我們好像只是第二次見面,為甚麼會是我?我雖然心裏狐疑,卻想也不想地一口答應。因為,我仰慕林行止先生已久,他主持的《信報》出名「硬淨」,加上「工頭」大名已經如雷貫耳,他們看得起我,是我的榮幸。那段時間與一班孔少林為鄰,時而互相挑逗,時而劍來刀往,間中搞搞crossover,寫得好不痛快。
之後我轉到《蘋果日報》繼續我的專欄。那兩年股市大旺,我做了幾單「刁」之後,發覺生活再無後顧之憂,於是我的專欄愈寫愈辣,愈寫愈狠。就這樣給我寫出一個名堂,亦因此結識了在朝在野、一班有心為香港做點事的各路人馬,參與了一場翻天覆地、爭取普選之戰。
今天普選終於完成,新特首組班,他是有心人,我願意放手一搏,將「國金外望」變成「天馬艦外望」。已經是香港的「第三健筆」的「工頭」,依然是一句:「I am watching you,不會手下留情。」正翻看「國金外望」文集的時候,我的電話突然響起,把我從回憶之中帶回現實世界。「喂,你們倆還在那裏?菲力偉和杜比已經到了餐廳!孔少林跟Mary正在泊車。方卓如,說不定雲妮抵不住悶,三天兩日跑回來,以後見面的日子還多呢,不要婆婆媽媽,快下來吧。7 . 1煙花演快開始了。」電話內傳來美蓮的聲音。 「好,即到。」我說。
「走吧。」雲妮整理好最後一箱行李後說。我走到門前,關了辦公室的電燈。我聽到雲妮跟在我身後,我停下步,轉過身,在黑暗中看到雲妮充滿憐愛的眼神,我禁不住雙手托著雲妮的臉,深深的吻下去。美蓮說得對,又有誰會知道以後的事?活在當下,今天是開始另一個十年的好日子。
對於孔少林曾在《信報》專欄中,不時提及馳騁商界的「單身大長今」:一班擁有高學、事業有成、樣貌娟好、三十過外的單身女性。方卓如在「單身大長今」得到啟發……
單身大長今之還是獨身好
孔少林寫的單身大長今,瘋魔一時,令不少中環OL追看,更惹來一班中坑麻甩佬剪存,用以向身邊女同事示威,以洩小男人們潛藏的自卑情緒。
單身大長今系列太過膾炙人口,而且手法新穎,令人算在小弟頭上,以為是我的作品。一不做,二不休。既然孔少林偷了我的「雲妮」「美蓮」跟我開玩笑,我亦毋須客氣,就拿他的單身大長今開刀。況且,孔少林雖然年紀比我大,但感情入世未深,只不過是拍拖BB班,不比我滿身傷痕,受創累累,對傷得我不似人形的高貴女士們,自有一番有血有淚的體會。要為單身大長今補白,捨我其誰?
今時今日,單身大長今人數,突破首次申領綜援人士數目,罪魁禍首,錯在男人。
男人,對不起,雖然有利益衝突之嫌,但實話實說,我們的確太過無用,難怪大長今寧願單身,都費事求其一件,人有我有。
單身大長今,心目中仍有一個男人的標準模型存在,就有如計算窩輪價錢,有一條方程式,當中幾個元素,加減乘除,得出輪價。一個男人好壞,將幾項元素放入方程式,單身大長今自然會加減乘除,為這個男人計價。
例如入息。一個能夠令單身大長今死心塌地的男人,要有基本的入息保證。搵朝唔得晚,餐搵餐食餐餐清,朝行晚拆,三更窮五更富,對於一個內地單程證的姑娘,可能未有想得太多,嫁先算。但高質的單身大長今,生活保障,是基本要求。看似市儈,但資本主義社會,再加達爾文《進化論》,適者生存,又有什麼不妥?
但今日,時代轉變,要有一份宜人的入息,令單身大長今傾心,比要希拉莉退選更難。就算身為入息豐厚的投資銀行家,單身大長今都要問「是否Bear Stearns?」雖則單身大長今並非要求嫁入豪門,但至少不能夠倒貼大床,供養小白臉。沒錯,追求單身大長今,要先過入息審查。這一關,已經難倒大部份男人。
到入息審查完全過關,又到另一項單身大長今計價元素──忠心。有錢的男人身痕,這是單身大長今的自幼庭訓。忠心,沒錯,就是有如一頭狗,雙眼只會望著主人,就算身邊美貌小狗經過,未經主人批准,雙眼都不能斜視。
這種有如狗一樣的忠心,在男人堆中,怕且都變成荷李活差館,是靜候活化的古蹟。男人是最奉公守法,但他們心儀的法律,是大清律例。忠心的男人,並非沒有,但他們通常與入息成反比,就正如put輪與正股之關係。正股升,put輪跌;正股跌,put輪升。而如果又有錢又忠心的,這種男人,鳳毛麟角,單身大長今就算有幸遇上,因福氣太重,恐怕會折壽。與市場定律相反的窩輪,通常反映街貨太少,價錢受人為操控。忠心兼有錢的男人,同樣道理。
入息加忠心,都只不過是普通女士的基本要求,並未顯得單身大長今有什麼獨特。她們的計價方程式中,還有品味二字。
品味,虛無縹緲,因人而異。就算一個有錢兼忠心的人間極品擺在面前,能否過得單身大長今心中品味這一關,都要看一種緣份。
單身大長今所要求的品味,涉獵廣泛。可以是對家居擺設有一定堅持,可以是對飲食有一種要求;或者對日常生活有一定執著,甚至是生活態度的一點追求。純粹滿足於一宿兩餐,又怎會稱得上是單身大長今?
但品味,很可惜,已經漸漸在香港男人身上消失。單身大長今切勿怪責男人,怪就怪,中港融合,一國兩制,男人北上的機會太多。北上,未必一定尋歡,但在北方沾染的俗氣,自自然然會令男人的品味下降。飲紅酒會溝可樂,到高級餐廳會大叫「服務員」,在戲院睇戲高聲講電話,應有盡有。品味不單欠奉,連教養都急速退化。香港男人先天已經品味不足,後天再到大陸過一過冷河,連所餘無幾,僅存的薄薄一浸品味油脂,都給沖洗刷掉。單身大長今看見這一班品味乾癟的男人,又怎不會搖頭嘆息,慘不忍睹?
太懂計算的單身大長今,將以上各考慮放入男人窩輪計算機,發現嚴重價外,毫無內涵價值,兼且全部臨近到期日,統統是末日輪,沒有防守能力。單身大長今往鏡子一照,發現自己雖非十八廿二,但保養得宜,容光煥發,有賺錢能力,兼且生活得開心自在。反正有一大班雲英未嫁的好姊妹,相陪在側,不愁寂寞。總好過糟蹋自己,浪費青春在窩囊男子身上。唯一壞處,是夜闌人靜之際,看過一齣文藝愛情片之後,沒有肩膊讓你大哭一場;又或者遇著換燈膽打這些厭惡工作,要自己親自出手。不過,現今男人之不解溫柔,又或者膽小怕事,難保有男人等如無男人,一樣要自己操勞。思前想後,冰雪聰明的單身大長今,輕嘆一聲,還是獨身比較好。
「Mary,今晚到我屋企聽音樂吧。」第一次約會,只不過在Sevva吃過一頓飯,就妄想要跟你返屋企?Mary作為單身大長今之后,仍然保持一貫的雍容大方,笑了一聲,說:「還是早點送我回家吧。」
《分拆方卓如》 作者:龔耀輝 出版:天行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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